第45章 春关-《朕和她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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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七月中旬,霁山山麓的焚风吹得人两腋粘腻。

    皇帝率领百官及嫔妃,从桐驼御道亲出洛阳。满城的榆杨叶声如涛,华盖似云。

    张铎随帝出行,此月虽已除服,但他仍在腰间系着丧带。

    城中士人见他如此‘道貌岸然’的行径,皆敢怒不敢言。

    霁山镛关。

    赵谦关前迎驾,皇帝亲出辇相扶。

    张铎骑马并行在皇帝仪仗的三檐青罗伞下,赵谦谢过皇恩,抬头扫了一眼皇帝身旁的张铎,见他并没有像洛阳传的传闻那样在张奚死后,冷面无改。反而在眼眶下露着一抹不易察觉的乌青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了?这肿眉泡眼的,纵欲……咳咳……我忘了……你还在孝中,该打该打。”

    镛关营帐连扎五里。大片大片的灯火辉映在张铎眼中。

    他站在帐外,帐内赵谦端了一壶酒并两个酒盏出来,放在篝火旁,拍了拍火边的一块石头,解甲席地坐了下来,倒了一杯酒递给他。

    “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副得行,怎么了,我不在洛阳,你就睡不安稳了是吗?”

    话才说完,腰间的剑就被拔了出来,剑锋直逼咽喉,刃处甚至隔断了他的几根头发。

    赵谦忙道:“我这玩笑一句,你还真要命了!”

    “不要与我作此玩笑。”

    他声音寒若一月霜,落在燥闷的火旁风里。

    赵谦抬起一只手指,轻轻撇开剑芒。

    “我搞不明白,从前我也不是没拿不正经的话揶揄你,你倒好,跟听不懂似的,如今怎么了,谁开了你的天灵盖,打通你阴阳大穴了?谁啊谁啊?那块……银子?”

    一个“银”字刚出口,剑芒便重新逼回了赵谦的脖颈处。

    “好好好……我不问了,我嘴巴……我嘴巴臭,嘴巴臭啊!把剑放下,喝酒,喝酒好吧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向后挪了挪身,站起来避开他手中的剑,走到他对面,从新坐下来。

    一面嘟囔道:“你也是个奇人,过去我捅再大的篓子,没见你对我拔剑的,就这么些男女之事,臊成这样。”

    张铎扔了剑,倚在帐门上,冷道:“岑照在什么地方。”

    赵谦朝不远处森严戒备的营帐扬了扬下巴。

    “和刘必一道,锁在那儿。不过,他是盲眼人,我没给他上刑具。”

    张铎笑了一声:“你可怜他是吧。”

    赵谦吐了一口钻入嘴里的灰土,“你就是不会说好听的话,什么叫可怜,我那是惜……”

    “住口!”

    赵谦一怔,压根没有想到那“好听的话”四字戳到了张铎的“隐乱”,只觉自己无端被他喝斥,气儿不打一处来,站起身旋即对顶道:“我又踩到你哪条尾巴了!我说我这次见你,怎么看怎么觉得你别扭。”

    “你坐下。”

    张铎意识到失态,咳了一声,又复了冷语。

    赵谦愤愤地把手中酒壶往地上一跺,“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么对岑照,你之前和人家合谋生擒刘必,如今,刘必叛军刚破,你就过河拆桥,把他判为反贼。张平宣拼了命地把他的命捞回来,就这样被你绑到洛阳杀掉,你让她心里怎么过得去。”

    张铎低头看向他,抱臂道:“我杀他,不是该如你的愿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如此卑鄙之人?”

    赵谦抹了一把额头的汗,手指挑起酒壶的把儿,抬头迎向张铎。

    “还有,他可是席银唯一的亲人,你把他杀了,你还怎么把那姑娘留在你身边,张退寒,你还没孤寡够啊,差不多了,有哪个姑娘被你打成那样,过后还愿意在你重伤的时候照顾你啊。”

    他这话,到说得有些语重心长。

    张铎抬起头,连片的营火烧红了天幕上的月亮。

    “酒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倒一杯酒给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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