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-《帝皇书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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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烨翻着属臣送来替选沐天府官员有关德行的折子,头也未抬,“你在西北呆了四年,历经的事也不少,父皇在想什么,你难道看不出来?”
“疆场快意恩仇,看得顺眼就大口喝酒交朋友,看不顺眼就拔刀一见高下,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!我宁愿呆在西北大营,也不愿意回这个心眼多的京城。你看看韶华,才十几岁便学的和那些宫妃一个模样,对面菩萨反面虎,瞧着都膈应人。”
韩烨皱眉,抬眼朝坐得吊儿郎当的安宁看去,“安宁,你是一国公主,不可妄议宫妃!”
“什么宫妃,那个怀着龙种的古昭仪和我差不多大,真想不通忠义侯府门庭也够贵了,为何还要将好好的女儿送进宫里来……”
“安宁!”韩烨忍无可忍,好脾性被磨光,终于呵斥这个无法无天的皇妹起来。
“放心,皇兄,也只在你面前我才会如此说。”安宁见韩烨面色难看,噗嗤一笑,屈身上前,“难得见你动怒,看来你挺关心我的,说实话,施诤言这个木头桩子在西北老是护着我,是不是皇兄你交代了的?”
韩烨没好气看了她一眼,“若不是让他护着你,凭你在疆场上不知死活的莽劲,孤连棺木都备不过来。”
安宁一怔,她没想到韩烨竟真的曾将她托付给施诤言,既为兄长的关心感动,心底不知为何也有些失望。她撇撇嘴,道:“父皇的心思也不难猜,洛老将军掌管祟南大营,当年帝家败落后的军队全在他手里,忠义侯的军权被剥夺,如今咱们大靖在兵权上能说得上话的便只有洛家和施家,东安侯乃是传了几百年的儒家世族,得天下士子敬重,我看你的太子妃不外乎就是这二人之中择其一了。”
韩烨瞥了她一眼,淡淡道:“安宁,你知道,还有一人。”
安宁努力将糕点咽下,灌了口茶,劝道:“皇兄,如今不比当年,如果你的太子妃不是这二人中的任一人,太子位将会不稳。别忘了,九弟也到了适婚的年纪,父皇在未做定论前将两家贵女同时迎入京,想必已经做了打算。”选剩下的那个必然会是昭王妃。
见韩烨不语,安宁叹了口气,“皇兄,你太子位不稳,便护不了她。父皇将其赐名承恩,若你将来不能登上皇位,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帝梓元了。”
韩烨拿着奏章的手一顿,半响后放下,行到窗外,望向整个东宫。
黄昏下,巍峨的宫殿古朴厚重,院子里枫叶落了满地,深秋的萧瑟将东宫淹没。
“安宁,太祖和帝家家主戎马山河十年才有大靖,父皇经诸王混战才坐稳皇位,若我的江山需要外戚来支撑,这般的帝王,要来做什么。”
“至于梓元,这个名字从来不只是太祖赐下的荣耀,帝梓元这个名字属于她,融进她的骨血,就算是父皇也不能真正剥夺。安宁,你知道吗,我在等她回来,十年了,一直在等这一天。”
从始至终,韩烨都未回首,安宁坐在书房内,望着青年立于窗前的单薄却坚韧的背影,眼眶涩然。她突然明白,她这个兄长为何会对一个十年不见的人如此执着,并不是帝梓元值得如此,而是帝家从消亡那一日开始,帝梓元同样融进了韩烨的骨血。
他对帝梓元,一如当年的太祖对帝盛天。
只是太过可惜,两人的命运竟是惊人的相似。
当年太祖和帝家家主隔着十年之期的相见恨晚,而如今的韩烨和帝梓元隔着帝家一百多条人命的血仇。
任安乐听到消息的时候,正蹲在院子里照料着她那几株稀罕的金焱花,苑琴见任安乐眼皮子都未抬,特意瞅了两眼又重复了一遍:“小姐,陛下下旨赐帝梓元改名承恩,现在外间百姓都在议论此事。”
“急什么,有些事他说了不算,你以为圣旨一出,便什么都管用了,让他们议论去吧,京城这地儿,还是热闹些好。”
苑琴见任安乐乐得偷闲,撇撇嘴道:“小姐,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苑书实话,苑书知道您真正的面容,等泰山上的那位入京,我怕她多半会猜出来。”
任安乐摆弄花苗的手顿住,起身,苑琴走上前替她将手上的土拭净。
“安乐寨里的老人都知道我的身份,你在苑书之后入寨,你可知我为何对你坦白,却不对她说?”
“苑书心思单纯,小姐怕她藏不住秘密?”苑琴猜道。
任安乐摇头,“苑书是单纯,于行军打仗上却有奇才,往往能出人意料扭转乾坤,且在武功一途上的天分不下于我,若让她过早知晓这些事,以她的性子不会有如今的成就。”
“那…若是苑书见着了泰山上的……”
任安乐笑笑,摆手,“你日后可唤她帝承恩。”
苑琴点头,“苑书见了帝承恩可怎么办?”
“这丫头胆子素来便大,吓一吓她也不错。”任安乐伸了个懒腰,就欲往书房里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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