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-《帝皇书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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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安乐舒服的哼了一声,像餍足的猫咪一样收起了利爪,懒散向后一靠,连看韩烨的目光都柔和下来。
韩烨觉得有趣,勾勾嘴角,拿起桌上纸张查看片刻,复又朝任安乐看去,倒是不吝啬赞扬:“任大人心思果然细密,居然连江南送入户部的河工名单一并拿了出来。”
“我懒得走弯路,查官员是最终的目的,但谁说只能在他们身上去查,百姓的证供比什么都可信。”任安乐打了个哈欠,“沐天府明明水灾严重,可我们今日进城看到的皆是繁荣安宁之景,岂非怪事?”
“想必钟礼文在这上面花了些功夫。”韩烨声音冷了下来,“他以为孤是蠢货不成,把灾情推迟十日才报,就是为了布置出这般虚假的沐天府。”
“若这次来的是一般朝臣,他恐怕不会做到如此,这次殿下亲临,让江南的官员慌了手脚。”
韩烨不置可否,唤了一声,简宋从门口走进来,韩烨朝桌上名单一指,吩咐道:“去查查,明日再回孤。”
简宋领命出去,任安乐瞅着这个俊朗温厚的东宫统领目不转睛,韩烨握着棋子的手一顿,眯起了眼,“怎么,任大人,稀罕了?”
这女人怎么回事,即便晋南乃边荒之地,也不至于见到个有点姿『色』的就连眼睛都转不动了!
任安乐念念不舍收回目光,看着韩烨,拖着下巴摇头:“纵使三千祸水,臣亦只取一瓢饮。”
这是韩烨听过的最无礼的一句话,但在有生之年他都不会承认,在任安乐笑眯着眼望过来的一瞬间,望着那双墨黑纯粹的眸子,他心底恐怕是有些欢喜的。
猝不及防,意外之至,却真实无比。
第二日清早,韩烨和任安乐换了一身布衣出了客栈,两人皆着男装,看起来倒是很寻常。起初在城里溜达时还好,越远至城郊,二人脸『色』越是难看。除了城内繁华街道处尚可见安乐之外,自沐天府往决堤之处的官道上,城郊百米之外,挤满了衣衫褴褛、饥不裹腹的百姓,他们面黄肌瘦,抱着稚子、老人神情悲痛。
在成千的难民面前只有数个粥棚,十来个官差守在这里,痞笑着打哈欠晒太阳,眼中麻木不仁。
此时正是发放粥米的时间,众人排着队领粥水,稀稀落落几粒米混在里面,浑浊的汤内甚至可见草根之物。
韩烨和任安乐隐在不远处的大树后,神『色』冷沉。
“江南一带多水灾,沐天府尤甚,朝廷每年都会在沐天府内囤积大量粮食以用来急需,钟礼文这个知府是怎么当的,居然敢如此苛待百姓,以草根赈灾!”
“沐天府连连大水,这里官商勾结,十几个县府里粮比金还贵,他们尝到了甜头,自是不愿把粮食拿出来赈灾,多是些陈年米粮或掺了杂物来凑合。”
韩烨朝任安乐一瞥,“我们昨日才到,你好像对沐天府了若指掌。”
“殿下不要忘了钱大人府上乃巨贾之家,出京前我曾问过他江南诸事细宜,每年若不是钱家买下粮食赈灾,且从不将粮食抬价,沐天府一带的百姓早就活不下去了。”
钱家的生意遍及天下,广结善缘,钱广进又甚得帝心,自是没人敢得强令钱家如此。
韩烨看着远处的百姓默不出声。
“殿下可是没瞧过这般场景,人命如草芥,被视为猪狗。”任安乐声音低了下来,突然转身看向韩烨:“边疆硝烟起时是他们送儿子丈夫入军,大旱之年里是百姓自己挖渠灌水,水灾时也是他们用血肉之躯筑起河堤,我大靖的官僚是以天下万民的赋税来供养,殿下,他们依赖百姓而活,有何资格让大靖的百姓活得如此悲苦!”
任安乐的话掷地有声,半响后,韩烨才抬眼朝远处遍地哀鸿的百姓看去,缓缓道:“是孤的错。”
天子好战,皇子争权,贪官成患,大靖远不是他以往所认为的那样安乐繁盛,他身为储君,却不知道大靖的百姓活成了什么模样。
“不是殿下一个人的错,若百姓为根,帝王便是一国之本,天子治国无方,才致朝廷不正,百姓受累。”
“任安乐!”韩烨兀然抬首,冷声道:“妄议国君乃死罪,你给孤把这些话吞到肚子里去,若是回了京城还敢提及”
他收住声,拂袖往回走,身上的冷气尤甚刚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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